滴答……滴答……

好像是水滴落在了瓷砖上 一滴一滴 又似乎要粘稠一些 不断的滑落下来。身躯沉重万分 眼帘无论如何也无法睁开 我有些烦躁的挥手 想要关掉那个滴水的龙头 却怎么也无法动作。

滴答……滴答……

那要命的水滴还在落 清晰的像是在我耳边一样。剧烈的刺痛从头部蔓延开来 我疼的痉挛 却莫名其妙的开始担心那个坏掉的水龙头。

要是弄脏了地板 他一定又会生气的。

秦楚的怒容兀的浮现在我的脑海 我猛的从黑暗中醒来。疼痛瞬间消失 刚才不断折磨我的水滴声也仿佛从未出现过一样。我有些愣愣的站在门口 看着身边的工人忙碌的进出。

统一的黄色工作服在高温下反射出刺眼的光 他们搬起了客厅里的沙发 费劲的朝门外搬去。我还有些愣 心想这些家具都是我亲手挑的红木 搬起来自然要吃力许多。

大脑实在是迟缓 我的视线又停了许久 才终于意识到他们是在搬走所有的家具。反应过来的那一瞬间 恐慌猛的涌上。两个工人搬着沙发快要走到我的面前 我焦急的朝他们走去 又惊又怒的喊:“你们在干什么?!”

他们没有回答我。

工人依旧低头搬着沙发要往前走 我下意识的躲闪 动作却慢了一拍。一个工人就那样直直的穿过了我 一丝停顿也没有。

我的动作顿时停住 随即慢慢的低下头 看着沙发穿过自己半透明的身躯。

想起来了。

我已经死了。

之前还在紧张的心忽然凉了下来 好像所有的感情都被抽走了一样。我冷静了一下 开始打量这个曾经属于我和秦楚的家。

原本整齐的红木家具现在被一一搬走 就连墙上贴着的淡蓝色墙纸也被撕下。以前养在茶几上的一盆常春藤被胡乱的丢在了地上 绿色的叶子粘了白色的墙灰 显得有些颓败。

我走的时候 他让我把东西带走 我全都带走了。

只是没想到 就连这些 也不能留下。

说不上什么心情 我就站在墙边 安静的看着工人把所有家具搬走。夏天实在是很热 他们一个个都湿了背心。我却感觉不到 只觉得手腕有些凉意。

我是割腕自杀的。

身为一个医生 采取这种既不美观又极为痛苦的方式 实在是有些愚笨。只是我当时已经患了很严重的抑郁症 对生活燃不起一丝希望。在处理完所有的事情后 便拿着一把手术刀 慢慢的终结了自己的性命。

出乎意料的是 一点也不疼。

每一刀都在催促着我继续 我没有把手放到温水里去 而是划下了一刀又一刀。血溅在我的脸上 随后争先恐后的从伤口涌出。我那时意识恍惚 居然在心里开始默背血液凝固的步骤。一共十二步 我划了十二刀 刀刀割断桡动脉。

然后 就把头抵在了墙上 默默等待死亡。

我已经死了。

以前是不信灵魂的 所谓的二十一克重量也只当笑话。但是现在 我就在这里 他们却都看不见我。

不过死了 也是有好处的。

将我推入自杀的抑郁症终于离去 那些绝望的情绪也随死亡一并消失了。我看着曾经属于自己的地方被搬进新的家具 换上新的墙纸 居然丝毫不感到愤怒 反倒有种理所当然的感觉。

我已经霸占了秦楚十年 没有道理在死后继续缠着他。

此时工人已经把所有的新家具都搬好了 干干净净整整齐齐的 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样子。秦楚喜欢蓝色 于是我买的床帘是蓝的 沙发套是蓝的 墙纸也是蓝的。现在 墙纸被换成了鲜艳的色彩 落地窗帘变成了格外奢华的深紫。若不是地上的大理瓷砖还没有换 我确实是要认不出来了。

工人在打扫完卫生后就上了卡车 我犹豫了一下 慢慢走去了卧房。我走的时候把他所有的衣物都又整理了一遍 整整齐齐的挂在衣柜 就奢望着他以后在拿衣的时候能够想起我一点。只是现在 衣柜换了新的 里面的衣服也都被带走了。

我有些愣愣的站在那里。

似乎死后便格外容易发呆 等我听到开锁声时 天色都已经完全暗沉下来。我慌了慌 有些手足无措 生怕秦楚发现我还在赖在这间屋子里。我想找个地方藏起来 然而当手直直的穿过衣柜的门板时 才意识到自己现在已经没有实体了。

客厅传来一声满足的感叹 我认识那个声音的主人——许子墨 秦楚真正的恋人。

他的名字在我和秦楚之间是个禁忌 我不敢提。我只希望秦楚能够慢慢的忘记许子墨 但那只是我的妄想罢了。三年前 他从英国回来了。

原本还算平静的生活 也是那时打破的。

我走了几步 穿过门板 便看见秦楚低头要吻他。以前定然会令我疼痛到窒息的场景现在却失去了攻击力。大概是还没有适应鬼的身份 我张了张嘴 下意识的朝他走了一步。

但没有人看向我。

秦楚正搂着许子墨 嗓音低沉而温柔:

“这里以后就是我们的家了。”

许子墨笑了笑 勾住他的脖又吻了上去。我有些愣 也不知自己是多久没有听过秦楚这样柔和的声音了。那两人正缠绵的吻在一起 心里还是莫名的疼痛了一下。我挪开了目光 慢慢的后退了两步。墙上新挂着的摆钟滴答作响 我看了下时间 已经是晚上九点。

想必他们是在外面吃过晚餐的。

面前的两人还拥抱在一起 我愣愣的想起以前每天顶着医院的压力赶回家里给他做饭的日子。秦楚很少回来 那时我还有些难过 现在却恍然意识到像他这样的人物是不需要回家用餐的。

外面那么多的美味珍馐 他都可以不屑一顾。而就凭我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厨艺 怎么可能留得住他呢?

只是这一瞬的回忆 再看那两人已经一起躺倒在了沙发上。

秦楚温柔而急切的吻啄着许子墨 屋内的温度也在不断上升。

他从未那样对过我 不过此时我也没心思多想 只是赶紧背过身去。我不再嫉妒许子墨 也不再奢望秦楚爱我 只是出于人之常情 不愿看这一场活春宫罢了。这里虽然有着我的许多回忆 但终究不再属于我 我也不必在死后继续赖在这里。

我朝门走去。

下意识的觉得能够直接穿透 然而却被撞到了。砰的一声 撞得我脑袋都有些疼。我紧张的转头 以为他们听到那一声了 却见那二人完全没被影响 依旧拥吻在一起。

许子墨的衣衫已经被解开了。

我抿住了唇 既松了一口气 又有些复杂。秦楚已经完全动了情了 连呼吸都粗重起来。我压下内心的翻涌 假装平静的揉了揉自己虚无的额头 又伸手摸了摸门。

我摸到了坚硬的屏障 但那并非门的纹路。果然 就算我试图从墙壁里穿出去 也被死死的拦住了。那边的二人已经激烈起来 我默念着“非礼勿视”把屋子摸了一圈 有些悲哀的发现居然没法出去。

客厅是不能回去了 对我来说并不陌生的声音已经足够说明那里在发生着什么。

我躲在了浴室。

那拦着我的屏障刚好可以靠一靠 我坐在了墙角 环抱住自己的膝盖 开始思考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我并不是在这里自杀的。

我和秦楚说我要去美国 订了机票 甚至连在美国的房子都买好了。但实际上却回了我母亲的家乡 买下一栋位置偏僻的小房子 在确定不会有任何人来找我后 默默的结束了生命。

就算我是坐飞机回来的 不算候机时间也要两三个小时。但我已经死了 七月十八日的早上 大概是十点。但我出现在这里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也不知道过了几天。

难道是执念太深?

我认真的沉思了片刻 觉得或许是这样。

浴室的门被打开 秦楚抱着许子墨进来。他的身上沾着□□的色泽 原本就清秀的脸庞更是惹人怜爱。我紧张的缩了缩 就算知道他们看不见我 还是过了一会儿才平静下来。

秦楚在帮他清洗。

这是我从来没有过的待遇 每一次都只是在承受他的发泄而已。秦楚对我有恨 自然不会温柔。我自以为不会再难过 但还是有些悲伤。见他们二人似乎又要纠缠在一起 我赶忙出了浴室 长吁了一口气。

我躲去了书房。

听到浴室传来的声音 我一开始十分尴尬 后来居然开始发呆。一直到他们回了卧室。我才从呆愣中回过神来 盯着窗外车水马龙的夜景看。

虽然看的是夜景 思绪又飘忽了起来。我明明应该难过的 但那些悲伤的情绪似乎又逐渐遥远了。我有些愣愣的看着霓虹灯不断变幻 忽的想到了卧房里空掉的衣柜。

浴室的洗手池连着瓷砖 并没有换成新的。柜子里应该有我以前放在那里的浴袍和浴巾 他们现在也应该有东西穿。但是秦楚把以前的衣柜扔了 现在的新衣柜又是空的……他明天穿什么呢?

我心想秦楚不是这般不仔细的人 更何况许子墨是他的爱人 不至于搬进来第一天就连衣服都没得换。我自嘲的笑了笑 随即抛去了这有些荒诞的思绪 继续盯着窗外 一直到那声音逐渐停歇。

夜风有些冷 穿过我虚无的胸膛。我有些怔怔站在那里 就好像过去无数个日夜 站在这里 等着秦楚回家。

只是 我现在却已经死了。

似乎只是过了一会儿 隔壁却传来了声响。不知什么时候天居然依旧大亮 我茫然的看了看自己 随后又看向了曾经属于我和秦楚的卧房。

他们醒了。

我以为我不想秦楚了 但他昨天对许子墨温柔的表情和动作却深深的印在了我的脑海里。我犹豫了片刻 终于叹了一口气 穿墙过去了。

他们还搂抱在一起 正在交换一个缠绵的早安吻。许子墨显然还有些睡意朦胧 但就是这样 都格外的清秀可人。

我确实不如他。

秦楚的睡姿并不算好 但又格外霸道。许子墨被他搂在怀里 二人的被子却已经掉到了腰际。我站在角落 抿住了唇。

曾经盖过我和秦楚的被子如今盖着秦楚和许子墨 我不明白心脏突然传来的疼痛 深吸了一口气 随即默默的转过头去。

果然不该来看的。

心里这样想着 脚步就又要朝隔壁走去。而此时秦楚坐起了身 我忍不住转过头来 便看见他一边披浴袍一边把手伸向床头。

他看都没有看那边一眼 却在什么都没摸到后皱起了眉 随即低声咒骂了一句 起身去拉衣柜的门。许子墨揉了揉眼睛 不懂发生了什么。

然而我却明白。

我总是会在那里倒一杯水。

秦楚方才的咒骂我听得很清楚 心情自然又压抑几分。我一直以为当初的那些体贴至少能让他喜欢我一点 没想到最终换来的只是一句咒骂而已。而此时秦楚已经拉开了衣柜 他似乎不曾料到衣柜里没有衣物 顿时愣了愣。

“嗯?”许子墨也坐起了身 有些疑惑的朝秦楚看去。空荡荡的衣柜摆在那里 他眨了眨眼 有些诧异 “怎么了?”

我也怔了 不曾想到秦楚真的没给自己和许子墨准备衣服。

秦楚的眉头拧紧在一起 面色阴沉 嘴唇飞快的骂了三个字。尽管声音很轻 但我知道那是我的名字。

顾安泽。

许子墨显然没有听见 他走到秦楚身边 看了看柜子——果真是空荡荡的 随后叹了一口气。

“那怎么办?”

“我让人送过来。”

秦楚的神色一瞬间又恢复了温柔 仿佛刚才脸色黑的可以拧出墨来的人不是他一般。我站在一边看的清楚 心里更加苦涩。

好在那二人还有我留在浴室的浴袍 虽然有些脏了 但还能勉强穿着 总好过赤身**。秦楚微笑着和许子墨前去洗漱 随即趁许子墨洗脸的时候黑着脸给下属打了个电话。他的语气有些暴躁 或许是想到了我的缘故 一直到挂电话的时候还面带怒容。

但是转过身面对许子墨时 又恢复了温柔的模样。

我在一旁看的真切 心更是凉的彻底。在他心里 我比不过许子墨 却不曾料到竟是这般差距。明明是应该悲伤的事 我却庆幸还好死了。若是我活着 看见这样的场景或许又要自杀一回;死了反倒看开了 只是难过了一会儿 又能平静的站在一边了。

而且 我死了 再也不会不知廉耻的纠缠他了。

那二人已经梳洗完毕 秦楚正在拾起昨天扔在客厅的衣物。许子墨有些困倦的坐在沙发上 浴袍敞开 露出了他修长的小腿。秦楚走过去又吻了吻他的发 随即抱着衣服去了浴室。

我自然跟着一起去了浴室。

他想要用洗衣机 但显然并不熟悉。我不讨他欢心 只能努力的表现出体贴温和的一面 这些家务活自然从不会让他沾手。秦楚也没有将内衣单独拿出 直接全部扔了进去 随后黑了脸。

他不知道该怎么用。

“先倒洗衣液啊 就在边上。”虽然知道他听不见 我还是开口了 “然后按全自动。”

声音还是和原来一样 只是显然对方丝毫听不见。秦楚还在皱眉 我叹了一口气 也没有办法了。此时门铃响了 他低骂了一声 按下了唯一有着字的“全自动”按钮 匆匆走了出去。

希望那些没有洗衣液的衣服能够凭借甩力变干净吧。

我丝毫没有幸灾乐祸 反倒无奈的叹了口气。

送衣服过来的果然是张秘书。一大早被老板喊起来 他也显得有些疲惫。秦楚接过两大袋衣物和早餐 许子墨从他身后走了出来。

“谢谢呀。”他笑得温和 手自然的搂住了秦楚的腰。张秘书愣愣的说了句“不客气” 却又听秦楚介绍:“这是我爱人 许子墨。子墨 这是张秘书。”

张秘书听到“爱人”两字时 显然有些吃惊。我知道他是想起了我 但也不至于没眼色的在此时提起。他赶忙笑了笑 和许子墨握了个手。

我和张秘书还算熟悉。那时我每天从医院赶回家给秦楚做饭 但他却时常到半夜才回来。我不敢去问秦楚 只能偷偷的向张秘书打听他晚上有没有应酬。我虽不曾和他多说什么 但他一直跟在秦楚身边 也能大致猜到我的情况。

此时张秘书已经走了 秦楚显然很满意向他人光明正大的介绍许子墨 心情不错的与许子墨一起用了早餐。

曾经与他一起坐在这里的是我 他从来都是两三口解决;现在倒是吃的认真 还时不时与许子墨说笑几句。我期盼了十年的温柔 就在一天不到的时间全部呈现在我的面前。只可惜 在他身边的 不是我。

我又叹了一口气。

秦楚和许子墨都换了衣服 衣冠楚楚的对着镜子打理自己。他们二人确实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站在一起都格外养眼。我想了想自己再普通不过的长相 真心的赞叹了一声。

此时门铃又响了起来 不知是谁有事。

这次开门的是许子墨 然而门一开 一只萨摩耶就兴冲冲的跑了进去。他反应不过来 被撞了一下 而萨摩耶也没能自在 一下子被链子勒住了脖子 狗眼都翻了白。

“先生……”宠物店的小妹抱歉的笑了笑 并没有想到给她开门的是个陌生人。看见秦楚 她才松了一口气 “球球已经寄养在我们店一个半月了 顾先生一直没来取 我就把球球送回来了。”

球球还不断的要往里跑 被勒了几下实在是难受 只能乖乖坐了。随即他便开始打量这个陌生的环境 不明白为什么家换了个模样。

“顾安泽没把他带走?”秦楚的语气有些不善。宠物店小妹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 十分尴尬的询问 “顾先生不在吗?”

“搬走了。”语气冷淡 下一秒就要关门的模样。

只可惜球球正好坐在门槛上 睁大了眼睛瞧着秦楚 还有些可怜的“呜”了两声。宠物店小妹也明白过来事情有些复杂 但球球是不可能再留在宠物店的。她赶紧笑了笑 “寄养时间已经过了 球球还是交还给你们吧 等顾先生回来的时候再转交给他。”

说罢 她就把绳索递给了秦楚 飞快了走了。

秦楚的脸色再一次黑如锅底。

我知道他一定在恼火我没有带走球球 毕竟是我未经他同意所养的宠物。但我那时已经有了死心 自然不可能带着球球一起寻死 只奢望着秦楚能够看在以往的情分上继续养着他。

球球的眼睛圆溜溜的转 发现什么都不一样了以后 有些焦躁的“汪”了两声。许子墨对这突然出现的萨摩耶反而十分耐心 蹲下身摸了摸他柔软的毛发。

“顾安泽养的?”他有些漫不经心的询问。

“嗯 谁知道他没带走。”秦楚还是有些不悦 但他并不是会对一条狗发泄怒火的人。球球被拎着往前走了几步 但却十分不配合 不停地左顾右盼。

我知道他是在找我。

心里实在是不舍 毕竟是自己养了两年的宠物。我终于从秦楚身后走了出来 想要再瞧一瞧球球。球球用鼻子仔细的嗅了嗅 怎么都没闻到我的味道 眼里很快有了泪水。

“球球。”我低声喊他 已经做好了被忽视的心理准备。

然而球球却猛的抬起了头 瞪大了眼睛瞧着我。尾巴“嗖”的竖起 像刮雨器一样摇晃起来。他兴奋的“汪汪”着 腿一蹬就要往我身上扑。

我还弄不清怎么回事 就被球球穿了过去。

“别乱跑!”秦楚有些不悦 用力勒住了绳子。许子墨站起了身 有些无奈的笑了笑 “看样子他并不喜欢我。”

“你别在意 我马上就让顾安泽把他带走。”秦楚沉着脸把狗链绕在了椅子上 随即又想到顾安泽已经去了美国 面色更加阴沉。

“没事 也是很可爱的。”许子墨似乎丝毫不介意 又要去摸球球的脑袋。我虽然还有些反应不过来 但也意识到似乎球球是可以看见我的 于是赶忙做了个“坐下”的手势 让他乖乖的不要乱动。

许子墨摸了两下 球球都没有乱动 反而伸着舌头眼巴巴的看着我。我站在秦楚身前 就好像他在看秦楚一样。他又摸了两下 感叹了一声:“还是很乖的啊。”

生怕他们察觉到球球的视线有异 我只能跟着秦楚。球球真的很乖 他一定很想我 现在却也能眼巴巴的坐在那里 任许子墨捋他的毛。那副有点委屈又期待的小模样让我不禁微笑 于是便安慰:“乖 等他们走了就陪你玩。”

球球听懂了 尾巴摇晃的更加厉害了。

秦楚还是要工作的 我不知道许子墨 但许家那样的身份 也决计不会让他无事可做。之前二人黏腻了许久 此时已经快要到八点。秦楚的手机响了 显然是公司里有事。我看着他们一起离开 终于能够好好的看看我的球球。

“汪汪!”球球兴奋了。

“球球 你能看到我?”我实在是讶异 毕竟昨天那么多工人里都没有一个人看得见我 现在球球却既能看又能听 真是再神奇不过。球球果然看得见 又要朝我扑。

“汪!”他又扑了个空 呆愣的爬起来 歪着脑袋瞧着我。我无奈的笑了笑 在他身边坐下 试图和他解释现在的情况。

“球球 我已经死了 你摸不到的。”我活着的时候便喜欢把事情都对球球说 现在死了也是 “对不起 没能好好养你。”

手虚无的摸了摸他的脑袋 不小心直接穿了过去。

球球显然不会理解 他只是纳闷为什么摸不到我。白色的爪子不断的在空中挥舞 他着急的大叫 满脸紧张。

“乖 不闹了。”我心里酸涩 轻声安抚他的情绪 “没事的 我还在在这里 球球乖。”

反复的低哄终于起了效果 他勉强接受了现实 摇晃着尾巴等我陪他玩。一条狗自然无法理解死亡的含义 或许他还以为我只是在与他玩一个“看得见摸不着”的游戏。我叹了一口气 又伸手虚无的摸了摸他。

两年前 我刚把球球从宠物店带回来的时候 他还只是一直嗷嗷叫的小狗 对什么都有着格外执着的热情。现在倒也成了大狗 只是那傻气的模样丝毫没变。

若是没有球球 我自杀的时间或许还要提前许多。那时已经查出了抑郁症 养一条狗的建议也是林医生给的。确实 有球球陪着我 我便不会再总是胡思乱想了。就算在秦楚那里受了伤 抱着球球低声倾诉一番 也会好上许多。只可惜 我最终还是没能走出来 倒是抛下了他。

球球伸爪子扑腾了半天 随即又“呜呜”的叫起来 摇着尾巴向我乞食。我愣了愣 倒不知道该怎么做了。以前厨房的柜子里是放着球球的粮食的 只是不知道现在还有没有。我走过去看了看 果然已经都被清理干净了。

“呜……汪!”球球并不知道我没法给他找东西吃 翻了个身露出自己柔软的肚皮 躺在地上撒起娇来。我又哄了他几句 随即把目光放到了剩下的早餐上。

秦楚和许子墨似乎都没有收拾东西的意识 这才给球球留了唯一的口粮。我无法责备秦楚 毕竟球球确实是我不负责任才留下的 于是只能盼望着他以后能够稍微上心一些。引导着球球爬上椅子吃了点东西 又看着他趴在地上睡了 我才终于松了一口气。

秦楚和许子墨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开门的时候我正站在阳台 听到声音便不由自主的走了出去。秦楚在和许子墨说着什么 一脸笑意的扯着领带 然而在看见桌上的狼藉时 脸色又很快阴沉了下去。

球球无辜的看着他。

“早上没收拾吗?”许子墨有些讶异 但也明白过来 “有狗粮吗?球球应该是饿了。”

秦楚低骂了一声 “谁知道他放哪了。”

秦楚脸色的不耐与烦躁如此清晰 我苦涩的笑了笑 有些后悔没有把球球托付给林医生。好在许子墨是个有耐心的人 他摸了摸球球的软毛 “那我去宠物店买吧 希望还没关门。”

“现在去做什么 一晚上也饿不死。”他似乎并不想让许子墨多跑一趟 继而又转头看向狼藉的桌面。食物的残渣就这样放了一天 气味自然不会好到哪里去。许子墨有些无奈 “你把桌子收拾一下 我去买袋狗粮。”

“那么烦做什么。”秦楚似乎有些不悦 我猜是因为我的缘故。他大抵还在恼火我把球球留在了这里 于是面对许子墨时语气也略微重了些 “反正是顾安泽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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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用管。”

“你……”许子墨皱起了眉 “算了 我去买 你收拾一下桌子吧。”他又安抚的摸了摸球球的脑袋 随即转身出了门。

秦楚恼火的瞪了球球一眼 随即掏出手机 面色极为阴沉的翻起了通讯录。我站在他身边 看见他找到了我的手机号 重重的按下了通话键。

以前总是盼望他能主动联系我一回 所以不管是什么事 只要他打电话给我 总是立即接通的。但是现在我已经不在了 电话卡也早就在自杀前退了 于是当我听见“对不起 您拨打的电话是空号”时 也并没有感到诧异。

但秦楚的脸色更黑了。

他摔了手机 似乎在恼火我的大胆。他咬着牙冷笑了两声 许是觉得我又在欲擒故纵 恼怒的瞪着球球。球球本身就有些怕他 “呜”了一声把自己缩在了桌子底下。

“走了也不安分!”他冷哼了一声 看也不看桌上的狼藉 径自去了浴室。我胸口微微作痛 只能在他耳边低声说了句“对不起”。

对不起 死了还要麻烦你。

许子墨拎着一袋狗粮进了门 我心里感激他的耐心 也更加抱歉当年的事情。他看见秦楚并未收拾桌子 抿住了唇 有些不悦的模样 却也去厨房拿了抹布 动作不算熟练的把垃圾收拾了。

我在一旁看着 想说垃圾要扔到楼道里才行 放在家里还是会有味道。但许子墨显然很少做这种家务活 能把桌子擦干净已经算是很不错的了。他又拿了碗出来给球球倒满狗粮 我和他说“谢谢” 只是他听不见。

此时秦楚已经裹着浴巾从浴室里走了出来 看见桌子已经被收拾干净 脸色才好了一点 然而仍是不耐烦的看了一眼球球 “麻烦!”

许子墨淡淡的扫了他一眼 在沙发上坐了下来。

“毕竟是安泽养的 你不至于这样。”他的声音十分温润 并不像我那般干瘪。“早上衣服晒了吗?”

“衣服?”秦楚显然是忘了 他还在拿着毛巾擦发 听到的时候明显愣了一下。许子墨瞪了他一眼 “还不快去!”

秦楚面色僵了僵 然而面对的是许子墨 他皱了皱眉 还是去了。我叹了一口气 又跟在了他的后面。

以往这些事情都是由我来做 现在他和许子墨在一起 就算我还活着 也没有理由再帮秦楚洗衣做饭。我知道秦楚不是做家务的人 他的骄傲不允许让他把时间花在这些没用的事情上。此时 他正笨拙的从洗衣机里拿出绞干的衣物 动作粗暴的放在了盆里。

我又叹了一口气。

“晾衣架在阳台啊。”就算他听不见 我还是忍不住开口了 “下次洗衣服要加洗衣液。”

秦楚果然听不见我说的话。他腰上裹着浴巾 身上还沾着之前冲澡的水滴 仿佛是从杂志中走出的模特 只是现在却蹲在地上 皱着眉头对着盆里的衣服犯难。

我也无力的蹲在地上 心想早知如此 就算缠着 也要把这些最基本的生活常识教给他才好 哪里会想到他居然一点都不知道该怎么做。许子墨走了过来 秦楚听见声音 立刻站了起来。

“怎么还没去?”

秦楚抿住了唇。

“我看见阳台有晾衣架 去吧。”他叹了一口气 “以前顾安泽什么都不让你做的吗?”

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 我也愣愣的抬起头来 不曾想到他会这般自然的提起我。我又一次看向许子墨 他的神情没有什么变化 依旧是那副温润淡然的模样 丝毫没有因为我霸占了秦楚十年而显现出愤恨或是厌恶。

我真的比不过他。

此时的感叹倒是发自内心的了。我实在是羞愧以前的那些妒忌 也感激他能够替我照顾球球。而秦楚听到我的名字却瞬间拉下了脸 拧着眉低呵:“你提他做什么。”

“……抱歉。”

许子墨不曾料到他居然如此厌恶我 面色略有诧异 却最终开口道歉。我还蹲在地上 心口闷痛 倒是觉得站不起来了。虽然知道秦楚不喜欢我 却没想到听到名字也会这般恼火 怪不得之前直接砸了手机。

“算了 子墨 以后不要提他。”秦楚的面色又缓和下来 他或许是有些懊恼方才的语气 伸手将许子墨拉入怀中 “不提他了 以后只有你和我。”

许子墨“嗯”了一声 继而在秦楚唇角吻了一下。我胸口酸涩 站起身默默走了。

许子墨和我毕竟是情敌关系 所以我也并不期待他在秦楚面前为我说话 如今这般尊重我已经足够了。而我既然选择了离开 那么也应当祝福他们才对。

只是鼻尖有些发酸。

深吸了两口气 情绪终于平复下来。我慢慢的走了两步 却见球球欢喜的扑了过来。

绳索或许是被许子墨解了 他此时吃饱了肚子 正是兴奋的时候。球球扑了个空 不过也不伤心 换个方向继续趴在地上摇着尾巴。我失笑 伸手摸了摸他的脑袋 带着他一起去了阳台。

“看见他们在一起的时候 球球不要过去 知道了吗?”我在他身边坐下 微笑着看向窗外。“以后他们才是你的主人 要听话 球球。”

球球当然不能理解 吐着舌头傻乎乎的看着我。

我突然有些后悔。

早知如此 果真该把球球托付给林医生的。

秦楚不喜欢我 自然也不会对球球上心。许子墨能给球球买粮食已经足够 但却不可能再陪球球玩耍。只是我当时心里还有着一丝期待 也希望秦楚能够看见球球而想起我一点点的好。

果然 还是奢望啊。

等秦楚扶着双腿虚软的许子墨从浴室出来时 已经过了一个小时。我看着他们进了卧室 独自在门外站了一会儿 便又陪球球一起坐在了客厅的墙角。

“汪!呜……”他有些无聊 挠了挠爪子 露出小肚子要我给他揉揉。我赶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 让他不要吵到正在休息的二人。

球球眨了眨眼 倒也乖乖的不再叫了。他伸出爪子要拉我的手给他揉肚子 我有些无奈 只能顺着他的 轻飘飘的摸了摸。虽然没有触感 但球球还是满足的哼哼了两声。

一直到球球睡了 我才站起身 穿过墙壁去了卧室。秦楚和许子墨睡得很沉 身上的衣物也有些凌乱。我不再去想他们做了什么 只是安静的看着秦楚的睡颜。

他睡姿实在是不好 翻了个身便把被子踢在了一边。我看了一眼空调 23度 若是这样吹一夜 明早或许还要着凉。尽管知道我已经没有资格再去关心他 但还是忍不住伸手拉起了被子 盖在了他的腰上。

放下被子的那一刻 我才惊讶的意识到自己居然摸到了实体。然而再一次伸手 却是直接穿了过去。

我愣愣在原地 并不明白这一切的原因。

秦楚又翻了个身 似乎不适我给他盖上的被子。我有些慌张的躲到了一边 生怕他发现什么。然而他只是把被子往腿里一夹 并没有要醒来的迹象。

我松了一口气 不敢想被他发现我还在这里的结果。家里有一只鬼时时刻刻窥视着生活 我想不论是谁 都会恼火万分。只是我也实在无奈 整个房子好比一个巨大的牢笼 把我死死的囚禁在这里。而我也疑惑为何不曾看见别的“鬼” 或许他们都已经前去转世投胎 只有我执念太深 仍在人间徘徊。

对不起。

就算他听不见 我还是嚅喏着唇道了歉。

不敢再呆在他的面前 我默默的穿墙离开 独自一人坐在了书房的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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